眼角眉梢,不过是一时虚度。
祁森说他可以陪我虚度。
我指腹描摹着他的眉形,长而野杂。
面相上说,过长的男人易花心。
我说,没那么时间陪他虚度。
做人贵在清醒。
他不看我的眼,打散我似有似无的触碰。
紧绷的下颚消弭了空气中的暧昧。
他不说话,我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我在想,他还年轻,我又要拿什么留住他呢?
清醒,在我们的关系里,是我防止自己沉沦的盔甲。
年纪大了,也就这点优势。
当他沉默得我以为他生气的时候,他却笑了。
他说:「随便你。」
杜悦嘉的电话比我想象中晚到。
这么多年了,手机上响起他号码的瞬间,还是会让我心惊胆战。
他是我摆脱不掉的阴影,像梦魇一样将我困在一个个循环里。
他问我:「阮瑜问你,去不去婚礼?」
杜悦嘉这次短暂的回国,就是来参加阮瑜的婚礼的。
毕竟这里没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。
杜家的钱,他全转移国外去了。
如他所愿,一分没让我捞着。
「哥哥要去?」我问他。
「去,为什么不去?」他笑着反问。
杜悦嘉暗恋阮瑜很多年,圈里朋友都知道。
只是这个暗恋值几分钱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「不难过?」我夹着手机,一手薅着祁森的头发。
「妹妹不难过,我就不难过。」
阮瑜也是段关秦的白月光。
在这些男孩的年少时光里,院里最好看的女孩像是他们的猎物。
无关爱意多少,只是雄性展示自己的手段。
而我,只是他们寻求刺激的玩具。
我对他说:「我准时到。」
挂了电话,祁森拂开我的手,表示抗议:「不带你这么薅的,拔秃了你负责?」
我看着他年轻葱郁的发量,摸起来软软的。
「秃了也挺好,让我提前看看你老了长什么样。」
毕竟没希望白头到老。
他听到这话,倒是乐了,捏住我的脸:「什么样?不就是你嫌弃的模样吗?」
喜迎贵客。
我站在酒店门口,看着门口婚礼迎宾照上,新娘的脸。
阮瑜。
长着一张不用吃苦的脸,套着世间祝福的形容。
新郎我不认识,也是一表人才。
「来了?」
杜悦嘉出来迎我,深色呢子大衣里藏着男士香水味。
我看着他的脸,又看了看照片上阮瑜的脸。
「你俩真有夫妻相。」我说。
他也不恼:「要不,怎么说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呢。」
他倒愿意和我开玩笑了。
「那咱们俩算什么,」我和他保持着距离,「天下兄妹终成有情人?」
他嘴角一扬,被我逗笑了:「有情人就算了,情人你倒是上赶着当。」
「什么情人?」阮瑜从里头走出来,精致的妆容衬得她五官愈发明艳,「你们兄妹俩在外头嘀咕什么呢?还不快进来。」
「我哥说,让我不用随份子,他帮我出了。」我回握住阮瑜伸过来的手。
「那可不行!」她眉毛一扬,「你早结婚了,要随也是段三随,找你哥算怎么回事?」
我笑着将红包递给她:「祝您百年好合。」
「段三人呢?」她问。
「不知道。」
从那通深夜来电后,我已经许久不见他了。
他的出现与消失,在我的生活里总是像阵风。
这么多年,我已经从偶感风寒,习惯到会自己保暖了。
不过就是,穿衣脱衣再穿衣。
一套动作的事情,谁又不会呢。
「怎么穿这么少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