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姨娘色变,死死咬紧了牙齿,才将那抹恨意强压下去,随即又恶狠狠转变口风咒骂道;“阿暖说得对,如此说来,果真是那**的东西,我竟不知她何时存了这等害人的心思!险些害得大小姐毁了容貌,实在是妾身的过错。”
沈昭暖面无表情接过话,“若是我用便也罢了,方才祖母用了,才是大错。”
“祖母这双手盛京谁人不知,琴棋书画,插花品茶,可是当年京都出众的才女。若是因这药物伤了手,那可就太遗憾了。”
沈昭暖似笑非笑,一番话足以掀起老夫人的怒火。
是呢,她不能惩戒朱氏,难道还不能惩戒一个老妈子不成?
“来人,给我将刁奴杖毙!我威远侯府留不得这样害人的东西!”
老夫人心中不贫,目光凛冽扫过跪在地上的朱氏,吓得朱氏心底一紧,当即娇弱着身子伏跪在地上。
“老夫人息怒,此事确实是妾身的错,妾身愿意接受惩罚,但那嬷嬷毕竟照顾了妾身这么多年,还请老夫人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。”
“够了。”
老夫人乏了,懒得听她求情,告诫道;“侯爷将这后宅中馈交给你打理,要的便是安心,家宅和睦。若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,还管什么家?”
老夫人这么说,朱氏当即不再说话,扯着衣袖中蚕丝绣帕起了褶皱,咬牙应了声。
沈昭暖站在主位旁,瞧着跪在堂中的朱氏,眼底的恨意一寸寸掠过。
当年,正是从她被煽动去偷窥赵王,不慎落水开始,府邸便传出她威逼赵王强娶自己,不然就自杀的谣言。
威远侯因此颜面扫地,母亲也因此被父亲厌弃,祖母更是诸多苛责,而朱氏也正是从那时开始,掌握了府中中馈长达两年。
那两年,母亲身子愈况严重,不过一年便与世长辞了。
再之后……
沈昭暖敛眸,莫约想起,再之后她不顾母亲生前的反对嫁给了赵王为妃。
可怜她那时痴傻,深陷情爱,竟然主动跳进了自己挖掘的坟墓中,最后害死了她所有关心在乎的人。
何其可笑!
这场梦,该醒了——
片刻后,院子里传来朱姨娘贴身嬷嬷哭喊的声音,继而又逐渐缓缓消退。
外面的丫鬟恭敬进来,“回老夫人,死了。”
沈昭暖睁开双眼,就见浮光潋滟间沈昭云与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进来。
“祖母息怒,云儿也是才知晓那刁奴如此狼心狗肺,恶毒不堪。好在大姐姐没用那药膏,否则云儿心里可过意不去了。”
沈昭云浅笑着走来,丫鬟取下她身上的红梅披风,沈昭暖这才开始细细打量她。
只见站在堂中的人儿明眸皓齿,眉目如画,如清水芙蓉令人采撷,再瞧她发髻松散,发钗倾斜,显然是刚赶来的。
她突然就明白,自己上一世输在哪里了。
这一方院子能有多大,前头刚传出消息,沈昭云便赶来了,好会做戏。
“大姐姐,说来这终究是姨娘的过失,云儿在这里替姨娘赔礼了,还希望姐姐念在往日姨娘对姐姐的照顾上,别生姨娘的气。”
瞧着这张我见犹怜的脸,沈昭暖心里发笑,若是生气了,那她不就成了咄咄逼人之人了。
好一个以退为进呀。